流量应是榜样，榜样应成力量

      在综艺节目《我就是演员》中，张颂文称赞马嘉祺演技一事上了热搜。虽然向来对类似“诞生”“就位”等综艺不太感兴趣，但因为领略过张老师的“炸裂级”演技，见他表扬一个“陌生人”业务好，我还是好奇地去补了补课。

　　当期马嘉祺拿到的剧本是电影《钢的琴》片段。排练时饰演他母亲的演员海玲有一句台词是“妈妈安顿好了就来接你”，每一次马嘉祺都回答“安顿了10年啊”。正式表演时，海玲临时改词为“妈妈稳定了就来接你”，马嘉祺自然地把话接了下去，“稳定了10年啊”。

　　这个机灵的应变被张颂文称为表演时“耳朵是打开的”，并竖起大拇指赞扬道“这就是一个优秀演员的基本功”。听到如此评价，马嘉祺明显不好意思地笑了，但张老师接着还说了一段精彩的话：“听说你是流量，流量应该成为榜样，榜样应该成为更多人的力量。”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一个相似的新闻。在电影《少年的你》首映礼后，该片编剧对易烊千玺说：“你是一个演员，你不是一个偶像。”易烊千玺当场就红了眼眶。后来他说感觉自己得到了非常大的肯定。

　　总有人觉得如今娱乐圈门槛低了，所以才会有越来越多无演技、无唱功、无作品却靠流量活着的艺人。20世纪80年代，梁朝伟考入香港无线电视艺人训练班出道，张曼玉因获得香港小姐亚军入圈，要说这跟如今的练习生养成、靠综艺走红并无多少区别，不过上述两位在其后多年里，是真的把演戏当成一门手艺，不断努力、精进，最终获得全球表演行业的认可。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近几年来不断传出的艺人拍戏奇闻：用数字代替台词，替身出场时间比本尊多，以及更厉害的抠图表演法……说真的，哪怕是“跨界”“玩票”，也不带这样的。难怪在表演类综艺上有导师发出灵魂质问：“演员难道是很低级的职业吗？”

　　是的，说到底演戏也是一种职业，是职业就需要学习、历练和传承。七八年前，日剧《胜利即正义》大热，在拍摄花絮中有一个片段，主演新垣结衣一次性完成一段长台词场景的拍摄后，同为主演的堺雅人向她报以赞许的鼓掌，后者则一直欠身道谢。纵然新垣结衣一出道就是自带流量的美少女，但这显然没有影响她在片场向前辈和有超强台词功底的堺雅人学习及请教。

　　张颂文对马嘉祺的点评打动了我，因为这样实打实的传承不仅在娱乐圈少见了，似乎在各行各业也少见了。在媒体圈，学习把文字写干净比不上想出一个爆款选题；在营销圈，了解客户的真正需求比不上吹上天的忽悠；在学术圈，坐冷板凳比不上削尖脑袋在核心期刊发文章。

　　流量本身没错，错的是因流量扭曲的急功近利的心态。如今，中年人如我依然会对易烊千玺所到之地就人山人海理解不能，但再想起他，我会想起《少年的你》中的小北，想起《送你一朵小红花》中的韦一航。不是因为他的表演非常完美，而是这些角色赋予了这个养成式明星一个明确的职业——演戏的。

　　在《我就是演员》里，张颂文和马嘉祺还互动出了一个有意思的梗。起因是刚相识时张颂文一本正经地问：“你们单位叫什么？”马嘉祺乐着回答：“我们单位是‘时代少年团’。”等到表扬马同学演技时，张老师又来了一句“希望你告诉你单位的同事们，做一个职业演员就是你这两天这样”。

　　在一个说“公司”都显土要叫“工作室”才够洋气的时代，张颂文坚持“单位”的说法让整场多了个笑点。可这样的落伍在他的语境中却显得很合适，不仅因为他的年龄和资历，还因为这种守旧像是一种提醒，提醒着一个行当应有的对底线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