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全国各高校陆续公布了研究生录取名单,浙江丽水龙泉市的叶景芬榜上有名,顺利考取北京联合大学特殊教育学院中医专业硕士,成为今年浙江唯一一名考上研究生的盲人学生。
失去视力给叶景芬带来了诸多不便和遗憾,但她仍然对世界保持着强烈的好奇心和探索欲。她说,考研的过程,就像是自己在孕育着一个叫“梦想”的孩子,不管有多么辛苦,都期盼着和“他”见面。
推开世界的门
叶景芬的微信名叫“石斛夜光丸”,这是一味中成药,方中有石斛、羚羊角、菊花、枸杞,有清热明目的功效。“石斛夜光(明目),那是我内心深处的梦。”叶景芬说。
“从有记忆开始,我看东西就是模糊的。视力最好的时候,在太阳底下能分清路和草地,其他就看不清了。”叶景芬说。失明前,她很想记住父母的脸,但随着时间流逝,脑海中只剩下了轮廓。
叶景芬4岁的时候,母亲带着她去市里做进一步检查,几番周折,却得到了一个最坏的结果:叶景芬患有原发性视网膜色素变性,属于视网膜病变,情况罕见,且无法根治。
尽管,眼里的光感在一点点从叶景芬的世界消失,但她心里的光芒却始终没有熄灭。叶景芬告诉主治医生吴柏乐,希望自己治好眼睛后,能当医生,去治愈更多的小朋友。“那你可以先去上学,接受教育。”吴医生被叶景芬的善触动了。但身旁的母亲却满是无奈,“适合她上的学校,我们找不到。”
听到这里,吴医生坐不住了,他停下了工作,让母女俩坐着等他,自己则跑了出去。“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吴医生才回来,还带来了一位残联的工作人员。”叶景芬回忆道,“他激动地告诉我们,杭州富阳有一所盲人学校可以去上。”
“终于有一扇门向自己敞开。”叶景芬说。那一年,她8岁,成为当地第一个外出读书的视障孩子。
幸福,得更努力一些
叶景芬清楚,想完成同样的事情,需要比健全人付出更多的努力。但是,她对此甘之如饴。
在盲校,首先要学会盲文,一张盲文板,有4行28列共112个格子,书写时需用盲字板固定住盲文纸,再用盲文笔刻下对应的点,通过不同点的排列组合,表达不同的信息。使用的盲文笔,类似大头针,笔头是用合金做的,耐用且不易磨损。
正常孩子的课本,有雪白的纸张、五颜六色的插图,还有各种线条、图案,而叶景芬的课本没有,唯有纸上那一个个凸起的圆点。这却是她感受、认识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一种方式。高三那年,叶景芬几乎磨尽了一支合金盲文笔。
2016年,叶景芬进入长春大学,就读针灸推拿学专业,成为浙江省考上公办本科的3名视障考生之一。“我不想仅仅被外界看成一位盲人技师,我希望在针灸推拿领域学深、做深。”叶景芬说。
为了掌握更多的医学知识和实践技能,叶景芬想到了读研深造。然而,对于叶景芬来说,考研无疑是一段“翻山越岭”的行程。
盲文资料的缺乏,是第一道“拦路虎”。做不了真题,叶景芬就反复听老师的讲课录音,把所有的知识点都默背下来;研究生考试时,每套试卷有近50张盲文纸,像一本书。“我尽量训练自己的手速,一遍一遍地摸读过去。”叶景芬说。
在考研过程中,叶景芬不断给自己打气,“我努力挖出一条‘隧道’供自己通行,绝不能因为‘体力不支’半途而废。”终于,“隧道”通了,叶景芬以超过国家线97分的初试成绩,并通过复试考取北京联合大学特殊教育学院中医专业硕士。
编织生命的色彩
作为家里的长女,叶景芬从小跟父母移民至龙泉这座小山城。“为了供养我们三个孩子,父母尝试了各种营生,开便利店、摆豆腐摊、开面馆,每天早上四五点起床备料,晚上十一点关门,却依旧捉襟见肘。”叶景芬说。
那时无论现实还是梦境,叶景芬的世界都“黯淡无光”。而在10年前,当叶景芬第一次站在杭州六和塔上,倾听钱江潮声时,她的心结解开了。“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不该再被‘禁锢’,而努力追寻一个更加广阔的未来,去编织一个五彩斑斓的人生。”
10年之后,叶景芬马上要去北京读研,她说,自己能有机会感受更多不同的精彩:在人潮汹涌时坐一回地铁;在天安门升旗时听国歌奏响;在学校社团和同学交流英语口语;在专业医院实践医疗知识……
叶景芬说,她不需要别人过多的照顾,而是更期待一个平等的环境,在这个环境里有更多的尊重,有更多尝试的机会。“除了从医,我还想做‘残健融合’的工作,我们是盲人,看不到别人。但我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帮助这个群体被人看到。”叶景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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