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见过去的老战友,特别是同科的,现在一个都没联系上;我还很想去朝鲜北峰地区,但能不能认出来就很难说了……”
眼下正值清明节,追思慎远,年近九旬的抗美援朝老兵梁洪泉向中新社记者诉说70年的尘封往事。
1950年6月,梁洪泉在老家江苏徐州沛县中学报名参加军事干校,开启“一生最有意义的阶段”,“那几年,正是轰轰烈烈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时候。小孩捐一分钱也可以,豫剧演员常香玉还捐了一架飞机。”
“你走了也好,你父亲一辈子受人欺负,你跟着共产党闯一闯去吧。”母亲以这句话为踏上抗美援朝征程的梁洪泉壮行。
此时的梁洪泉,还记得六七岁刚记事时的切齿之恨,“父亲交不起地主的租金,三个‘狗腿子’把他按倒,用砖头朝太阳穴处砸。”
入朝半个月,在中国人民志愿军26军任译电员的梁洪泉和战友隐蔽在一处半山腰,“敌机由下往上轰炸、扫射,我看得非常清楚。我心里想,如果有一支步枪,我必定能把它击落。它太好打了,就像对着我飞来一样。”
此时,他的一位徐州老乡中弹。“我滚到他身边,一看,一条腿基本快断了,连着一点筋。我不会包扎,不管会不会,也得包啊。”
“夜行军,一掉队就找不到自己的同志。在敌人封锁区得跑步前进……急得不得了,边走边尿。”他说,“每晚,我的衣服都是湿透的,到地方后,就要生火烤衣服、烫脚。”
在战场,他唯独珍藏着临出征时母亲甩上车的一双布鞋,“下雪,山包成了冰山,军鞋鞋底打滑,我把布鞋穿上,好像有引力。下山的时候,大家一躺,就下去,谁知这个山有多高、沟有多深。”
前后四五十天的西方山战斗,异常惨烈。26军78师师长齐安聚要求梁洪泉和战友去234团驻地解决通信问题,“我身上绑了炸弹,万一不行,只有拉响炸弹,和我的密码本、地本同归于尽。人在,密码在;人不在,密码毁。”
“接近西方山,双方的交战就如狂风一般。”他们遇到敌军巡逻队,敌人欲活捉,“我打出的十八发子弹,估计至少也有七八个敌人死伤在我手下。我原来准备好,最后一发子弹是留给自己的。”
紧要关头,志愿军巡逻队为他们化险为夷。
“敌我双方飞机来回盘旋,抢占好的射击位置。只要一开始,就跑到地堡外看。”梁洪泉回忆既新鲜又兴奋的“看空战”,“咱们的飞机让敌机咬住后,心悬得不得了,看到咱的空军处于有利位置,就高兴得不得了。那种心情简直没法形容。”
“小梁同志,你给我家里报个信”,拼杀前,战友们把地址丢给梁洪泉,人就跑了,“他们很有可能就回不来,所以向家里报平安,问候家中老人。”
西方山战斗最惨烈之际,他看到背着排长赵景文从阵地上下来的王保金。“俩人简直就是血人,”梁洪泉眼眶湿润,“很短促的时间,王保金马上还得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战斗。”
1958年,梁洪泉、王保金、赵景文等人转业,选择到最艰苦的地区。开路、修渠、抢救病重儿童——在青海省黄南藏族自治州尖扎县,他们又工作了大半辈子。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梁洪泉说,自己的父亲母亲不识一个字,都是老实人,“但他们告诉我这一条,意思是不管在任何地方,都要给老乡办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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